文物级游戏

回想起最早的电子游戏，总是蒙着一层玫瑰色，就好像每个人都会怀念自己童年的快乐，而忘却了童年的痛苦一样。这些游戏我已经不太记得碰见它们的年代，甚至是先后顺序，但是记忆力这些游戏就是最有吸引力的玩意。尽管很多时候，看的多玩的少，但是想象力和期待，填补了早期游戏可能的缺陷，显得比现在的 3A 大作更能让我快乐。——麦兜说，火鸡最好吃的时候，就是即将要吃到嘴巴里的那一刻。

这个时间段，大体是小学三年级到六年级。

我记得，某一天在学校里，有同学带来一台手持的游戏机，这个游戏机可以两个人同时玩，有两个黑白液晶屏幕和两个操作面板，分属一台机器的两侧。两个玩家可以同时操作游戏里面的两个忍者角色，在 5、6 个不同的躲藏位置，攻击相邻的藏身处，对方是看不见自己的位置的，所以这个游戏就是猜对手藏在哪里。这个游戏同学们轮流上阵，虽然只玩了短短的几分钟，但是却让我觉得太有趣了。

后来，又有一个同学带来了一个游戏机，也是黑白液晶的，但是特别的是，这个游戏是在同一个屏幕里面，又两个完全不同的关卡的！当时大多数的手持游戏，都是固定一个场景，这种整个场景切换的游戏机，简直让我惊为天人。这个游戏是一个探险的动作游戏，第一关是一个森林之类的室外场景，第二关是古堡的室内场景，里面有木乃伊之类的。可惜我也是匆匆的借来玩过一下，但一直记忆至今。

又后来，有一个家里不是太有钱的同学，有一台外表装饰着橄榄球场的游戏机，这个游戏机的屏幕是一个由粗大的红色 LED 颗粒组成的，解析度大概只有30×20吧，游戏的内容是一些会移动的红色线条，代表了玩家和电脑的球员以及橄榄球。具体玩法已经忘记了，但是如此粗陋的游戏机，还是让我们玩的乐而忘返。

在我小学的某一年，我父亲给我买了第一台游戏机。我还记得是在广州海珠区的华夏商场(后来的海珠购物中心)买的，价格好像是 20 多元，当时让我自己挑选一款。看着柜台里七八款手持游戏机，我很是研究了一番。那种游戏机就是黑白液晶屏幕，固定场景和游戏内容的。我最后看上了两款游戏机，一个是类似接水管灭火的，这个游戏看起来比较复杂好玩；另外一款是海底潜艇打海面的船的，看起来很刺激。最后我选了后面这款，因为前一款有点过于复杂，我担心自己不会玩而浪费钱。后来想想真是白担心，因为游戏哪有玩不会的。这台打潜艇的游戏机，我很快就玩的非常熟练，它唯一的变化，是随机出现的船的速度会越来越快，由于液晶显示的船的位置是固定的，所以我完全掌握了怎样让船必然打中的时机。所以没超过一个月，这个让我兴奋的不行的游戏，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除了手持游戏机，那个年代也接触了街机。最早好像是广州越秀山的金印游乐场，里面有一个游戏机市，里面有吃豆人、青蛙过河、大蜜蜂这些游戏机。每当我看到印刷在街机外壳上，那些饱和度超高的卡通形象，就能激发我无限的想象力，让我无比的开心。尽管我早已知道，这些游戏的复杂程度不高，并且玩起来很快就会死掉，从而让我损失可贵的硬币。但是我依然很享受在街机室里游荡的感觉。后来，我在那里还见过一个超神的游戏机，是一个潜艇打船的游戏机，居然有一个驾驶室和潜望镜，玩起来是手握把手，通过潜望镜来玩的，按下按钮发射鱼雷。这个游戏我觉得太真实了，太有钱了，比我见过的任何游戏都逼真。可惜我也是很快的损失我手上的硬币，恋恋不舍的离开。

除了游乐场，我还在我小学附近，也就是现在区庄立交桥底下，发现了一个机室。当时学生去机室还是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但是这玩意实在太吸引，还是忍不住放学了去溜达一下。但是那个机室里面的游戏机印象比较不深刻，只是觉得比金印游乐场的要大。那个时候区庄立交周边还在搞建设，63 层国际大厦还在打桩，从工地里有时候会挖出战争年代的航弹什么的，不怕死的小学生们还会去围观。

后来我转学到海珠区工业大道这边，有一个叫“来来”的机室让我印象深刻，它就在学校后门外面，旁边是海珠区红十字医院。那个机室的地板都是沙土的，用竹子作为柱子，石棉瓦作为屋顶搭的一个棚子。这个机室卖的游戏币三毛一个，一次买四个只需要一元，游戏机币都刻着“来来”。印象最深的一个游戏机是一个类似吃豆人的，但主角是一匹小马，有一个“保险”按钮，每按一下，敌人就会被震动的跳起来，并且落到移动方向的前方，在跳起来的过程中，是不会伤害小马的。虽然游戏本身不难，但是囊中羞涩的我还是没有足够的硬币去练熟这个游戏，大部分游戏都是看别人玩。另外一个印象深刻的是《绿色兵团》，这个游戏看着很刺激，第一关开局会有非常标志性的警报：呜~~呜~~，然后是紧张的音乐，很吸引人。实际玩起来手感稀烂，当年被坑了不少币，只能勉强打到第二关。虽然广州的夏天通常挺热，但是一旦走进那个棚子，就完全感受不到热浪，端的是奇怪。

另外一个学校附近的游戏机室在广纸路上，那里有一个叫《火凤凰》的游戏机，是一个纵版的飞行设计游戏，虽然连背景都没有，但是敌人非常丰富多彩。最特别的是，这个飞机的子弹发射速度是有两档的，当你按的慢的时候，大概每秒 2 发，但如果你按的足够快，就会以每秒 5 发左右的速度发射，所以我和小伙伴们合作，一个人负责方向，另外一个人负责双手联用，飞快的按发射键。

有一天，我在家里楼下完，碰到一个小朋友和他的妈妈，他妈妈主动让这个小孩来认识我，可能当时的家长也希望自己的小孩有同龄朋友吧。这个朋友叫阿凡，我可能曾经听过他的全名，但是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他有一台红白机 FC，当时只有一个游戏，就是《魂斗罗》，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的口令，但是我们每人 30 命，玩的很过瘾。当然他比我熟练的多，这个游戏是会“拖”死的，也就是卷动的镜头是会像墙一样推着人的。后来，我一有空就去他加玩游戏，虽然只有一个游戏，每次去我们都先通关一次，但还是会反复的玩。现在回想起来，魂斗罗的纵版关卡还挺特别的。过了好像很久，他才得到一盒《30合一》，不过里面的游戏大部分都比较简单，最后能玩一下的，就是《打坦克》《马戏团》《火箭车》这几个，还有一个是企鹅往前跑躲冰洞的，音乐很好听，所以之后还会找出来玩。后来，我上初中了，比较少去找他玩了，他就住在我隔壁10号4楼，终于有一天，我去敲门没有人应门，再以后就再没见过他了，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在家外面的路上，见过他一次。他坐在他父亲的自行车后座上，我们互相打了个招呼，他说搬家了，然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回想起来，我记得他家很干净，可以坐在地板上，有一台好像现在小冰箱一样的音响，经常会放一些搞笑的粤语儿童故事，什么“老师的屁又响又臭”。他还有很多玩具，我和他一起拼过一个机器人，最后好像搞失败了，弄得机器人浑身的胶水，还少了几个零件。还有一次在他家墙上用彩色水笔画了靶子，我们丢东西玩。后来他妈妈看到了，也没责怪我，找了个日历挂起来挡住那个靶子，估计心里骂了我几十次吧？当时的我真是非常不懂事，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朋友的面貌我都不太记得了，他的爸爸妈妈应该也见过很多次，但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之后，我也在一个表妹家玩过 FC，那时候也是只有一盘卡带，就是《超级马里奥》，说实在的，这个游戏的双打是轮流玩的，而且我技术又差，所以玩的不是很尽兴，加上表妹是个女生，对游戏机似乎不是特别爱好，玩了一会就建议把电视机腾出来看动画片了，所以我也只好客随主便了。

有一年的寒假，我楼上住 7 楼的一个小伙伴，叫我一起去买游戏机。那个时候 FC 挺贵的，他和我一起去了南方大厦，两个小孩在众目睽睽下掏出数百元巨款，买了一台游戏机和一盘《蝙蝠侠》回家。我和他为了安装这台新的游戏机，用手指按着电视机的调台按钮足足两个小时，手指都按疼了，轮流着按，都没能调出游戏画面。我内心深深的诅咒那个电视的调台按钮为何那么硬。后来不知道怎样，终于调好了，满头大汗的两个人，看是玩谁都没玩过的《蝙蝠侠》，当时买这个游戏，纯粹是因为封面很酷，结果玩起来，感觉实在太难了，动不动就摔死，最后还卡关了，因为有一个台子，是要用撑墙跳才能过去的，我们足足尝试了几个小时，最后无奈放弃了。

在那些自由但无聊的暑假下午，我就轮流去找几个楼里的小伙伴，希望能找到他们在家，然后一起打游戏。后来楼上6楼的小伙伴也有游戏机了，但也是只有一盘卡带，就是大名鼎鼎的《水上魂斗罗》，实际上应该叫《赤影战士》，这是难得的双打游戏，但是可惜我们不太会玩，基本上每次都死在那个从底下飞上来的武士 boss 那里，偶尔能打过去，下一关（楼顶有很多雷达的）由于命太少了，也因为对关卡陌生而死掉。在几年之后，他家终于有了一盘《冒险岛3》，由于是可以攒卡牌骑恐龙，还能选关，所以感觉别的游戏，更有思考的乐趣一些，也感觉内容更丰富。后来在他家玩到了一个主角是拿刀的孙悟空，还可以花钱买道具的游戏，也觉得很好玩，我们经常反复的刷钱。这个小伙伴应该也挺有钱的，因为他居然有一套变形金刚玩具《建造派》，也就是当时唯一的合体机器人。但是他不让我碰，只能看。后来他家好像有两台录像机，于是可以复制录像带，我后面还拿过一盒《蝙蝠侠》的录像带去他家复制给他。

快乐的梦

上初中之后，学校更远了，活动范围更大了，意味着我能接触到更多的游戏机室。那个时候，我记得学校出门左转几百米，有一家不大的游戏机室，大概6-8台游戏机吧，那里有一台叫《战斧》的游戏，我的同学很喜欢玩这个，总是在讨论如何使出“穿心剑”。那里还有一台很好玩的开摩托车的游戏。那个时候一枚币已经升价到 3 毛了，而我决心要攒钱买一台自己的 FC，所以去游戏机室都是看的多玩的少了。

在回家路上的公交车前一站，也有一家游戏机室，这个游戏机室也是那种石棉瓦铺顶的小房子，虽然不是竹子支起来的，但也是很破的砖墙，门外地面是一片黄沙瓦砾，屋子里面好像还是水泥的。这个游戏机室里面有一台打飞机的游戏很深印象，打的敌人都是些虫子，第一关 boss 是一条鱼。特殊的武器，或者叫保险，可以一串的跟在飞机后面，一死掉就散落各处。后来 MAME 模拟器上还找到了这个游戏，狠狠的补过一把到通过。在那里我看到了《中东战争》，就是双打是一台直升机和一台吉普车的，我看到有人用吉普车很神，觉得他好厉害。

在到家的那站公交车，下车背后就是一家游戏机室，旁边是个玻璃店。这家游戏机室一共5台游戏机一字排开，在几阶楼梯走上去的一个横条型的店面里，在那里我第一次围观到《快打旋风》一代，当时觉得好奇怪，整个游戏就两个人对打，而且双打是互相打，打输了就 gameover 了，我觉得这个游戏真坑啊，所以从来都是围观。那里还有 一台《1942》，第一关好像叫“亚也虎”，这个游戏我觉得很好，因为技术好的人可以玩很久。那里也有一台《沙罗曼蛇》，当时觉得好像在一个人体里面射击，非常有意思，还有丰富的武器。后来在 FC 上玩，居然是吃能量块选武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而且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啥意思，吃的能量块都用来加第一格的飞行速度了，感觉这个游戏咋这么烂呢？多一种武器都没有。

后来，在学校背后的一些楼里面，还发掘了两家游戏机室，有一家好像在一个居民楼的2楼，里面还挺干净的，但一共只有 4 台游戏机，其中一台是《海陆空》，这个游戏之前在其他游戏机室也见过，当时觉得挺老的，这个游戏一开始是一个小兵，后面可以坐坦克、汽艇、直升机战斗，当时觉得挺好玩的。后来不知道为啥换成了《战场之狼》，画面看起来好一些，但是难度太大了。另外还有一台《兽王记》，也觉得挺特别的，可以变身成动物，太帅了，结果也是手感稀烂。

另外一个游戏机室，挺大的，应该有10台左右吧，更特别的是，那里居然有可以四打的游戏，印象比较深的四个人打枪，第一关抢了个直升飞机，一起战斗的，还有4个忍者一起打的。那里我还第一次见到街机的《兵锋》，同样是打铃铛得加强，但是他还有救护车，第二关是一个大海盗船，画面非常可爱，感觉太高级了，和 FC 上的同名游戏简直是两个水准。

后来，好像学校背后又新开了一家很破很小的游戏机室，是个居民楼的一楼，一共只有4台游戏机，有三台是街霸，一台是飞机。我挺不喜欢围观街霸的，因为太单调了。后来好像在附近有一家，有《原始人》这个游戏，是印象比较深刻的，但是实在想不起来当时的位置了，也花了很多时间去围观。这个游戏机室还有一个雪人兄弟，一开始觉得这游戏不好玩，后来看到别人一下子从顶上一次杀死全部怪，会掉落很多纸条，才开始觉得这个游戏不简单。还有一台是一个人网上射击一根绳子，能打破跳动的球，这个游戏我觉得太单调了，难度又高，想不到还是有人能玩很多关（现在查了这个游戏就叫《PONG》）。

那个年代，文化公园的旱冰场旁边，就是一个街机室，里面有一个《火车大盗》的游戏我看了很久，也没舍得玩，还有一个是直升机驾驶的游戏，是有座舱和操纵杆的，那个时候看着可高档了，但是也没舍得玩。

我的初中同学里面，我经常去三个同学家打游戏，虽然他们三个看起来都不是特别喜欢玩游戏，不过也有可能是烦我总是死皮赖脸的去蹭游戏机玩。其中一个是我最羡慕的，虽然他家房子很小，但是他自己有一个房间，而且房间里面有一台自己的黑白电视机！要知道以前打游戏是和看电视冲突的，无数次因为大人要看电视而无奈放弃打游戏。这个同学我印象最深是他似乎能经常搞到新的游戏，有一盘叫做《忍者刑警》的游戏，仅仅玩了半个小时，我就再没在任何地方玩到过了，深为遗憾。

另外一个同学，我觉得他挺有钱的，因为他居然有两台游戏机，有一台是“小灵通”，《鳄鱼先生》这个游戏只有“小灵通”才能玩，其他一般游戏机是玩不了的。另外，《热血硬派》（那个时候不知道躲避球这个名字）是可以四个人一起玩的，只有“小灵通”才能插上四个手柄。我曾经费劲功夫想凑合两个小朋友，把家里的小灵通手柄都凑起来，玩一把四人游戏，但一次也没有成功过。果然游戏的最高配置是朋友啊。

后来还有一个同学，至今我们都有联系，他结婚的时候我还是伴郎。这个小伙伴人特别好，大方。虽然一开始他们家连厨房厕所都是和邻居共用的，但是他父亲给他做了个小小的阁楼。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嫌弃我去蹭游戏机玩。我听说他有一个香港的表弟，有一次想带一台磁碟机过来，后来被海关给扣了。后来在他家玩到了一盘《唐老鸭》，太有意思了，游戏里面好像有很多的隐藏道具，关卡也很复杂。后来在他家玩了《TOP GUN》，虽然一开始每次降落都坠海，后来居然不知道怎么地就研究成功了。后来还玩了《激龟忍者传》，在游泳的关卡里被虐的死去活来，再后来还玩了《忍者蛙》这是一个我觉得质量最好，也是最烂的 FC 有游戏，打了几年都被开车的第三关卡住，才知道横在中间的石板是要冲过去的。

后来还有一些同学，譬如在他家玩的《帝国战机》，那个时候我觉得是最棒的，接近街机水平的 FC 游戏了。可惜他没有什么游戏卡，只有这一盘。再后来，我终于凑齐了 140 大元，买了一台绿色的翻版 FC，好像是在洪德路某个商店买的。这个游戏机有个牛逼的功能，就是不需要把线接到电视上，而是通过射频天线就能发信号给电视。后来，我也曾经通过手动调台，接收到别人家的游戏机画面，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上午。

我记得我的第一盘卡带好像是《柯拿米世界》，因为之前我不知道那里得到一本游戏的书，上面介绍了这个游戏有很多不同的玩法。每个关卡都是一个单独的游戏。最后还有飞行射击。所以就觉得这个游戏最划算，买一个等于买几个，就和《鳄鱼先生》一样，有格斗、驾驶、射击。但是这个卡带我并没玩多久，就和同学换了一盘《洛克人三》，这个游戏里面有一定的解迷成分，有一只洛克狗可以当蹦床。最重要的是，这个游戏有血包可以攒，一个标志是E的道具，而且这个游戏是通过密码来记录进度的：玩家可以在每关结尾，看到画面上的一个二维格子图，格子里面有红色和蓝色的点，用来标识玩家打到的关卡和积累的道具。后来我通过有意的尝试，猜出了血包数量的密码，就是围绕着某一个格子旋转的红色点，于是我有了无限血包。这个游戏很好玩，但猜出这个密码给了我另外一种成就感。

在初中阶段，我和小伙伴打通了《机械战警》，《双截龙》1、2、3，《忍者龙剑传》1、2、3，我至今还记得 《忍者龙剑传 3 代》最后一关的密码是“血、忍、头、标”。其中 1 带最难，有一个武器叫滚刀，必须跳跃在空中的时候，以身体为武器攻击敌人，初看是最没用的招数，但是对boss却是一击必杀。后来也打通了《洛克人》1、2、3，也是 1 代最难。后来有一个五一假期，在家打《超级马里奥3》，打了三天，感觉站起来之后眼睛都疼，但是最后还是没打通，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有一些因为日语看不懂导致的。

初中阶段，最影响我的一件事，是有一天，学校搞了个课外班让我们报名，因为那个时候周六还是要上学的，所以周六下午是可以去学兴趣班。最早我被迫报的是音乐，在头昏脑胀的几个月内，我只学到了一个单词“egg”。后来有一个叫“电脑班”可以报，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个和游戏有任何的关系，但因为听起来还有趣，于是就去报名了。这个课是一节理论课一节上机课，理论课在学校教室上，上机课在海珠区少年宫上（离学校还挺远）。理论课我基本都毫无印象，有意思的是上机课，每次上课前十分钟，老师会让我们在绿色屏幕的电脑上，玩一会游戏。虽然是两个小朋友一台电脑，但是能玩游戏课太好了。虽然游戏都比较简单，我只记得有一个是爬打楼擦窗户，里面会有人扔东西的。好像还有一个是直升机救人的。

那个时候的电脑，存储软件的设备居然是一个录音机，通过录音带的播放来读入程序。而且一个整个电脑房的电脑，都只能运行那一个录音机里的程序。那个时候学的是 logo 语言，又叫小海龟，需要背指令前进后退左转右转，我学到循环就已经搞不懂了，而且打字也极慢，程序又没办法保存，每次上机都画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好在下课之后，我坐车回家的路上还有游戏机室可以去逛逛，后来，我就不坐车了，直接走路回家，记得走的脚后跟都疼，大概要走2个小时，好处是可以省一毛钱的车票钱。因为有一次，我妄图用旧的车票重新坐车，被售票员发现了好一顿臭骂，最后还被迫补了票。

后来，我爸居然给我买了一台国产兼容 apple2 的电脑，虽然我还是对这个一窍不通，但是总归是好的。这个电脑是连接电视的 AV 接口的，这个接口比射频调台不知道清晰到哪里去了，我第一次觉得家里的电视机，简直太高科技了。这个电脑有一个 5.25 寸的软盘驱动器，我妈从他的同学那里拷贝了几张软件，里面有 logo 语言的，也有 basic 的，最棒的是有两个游戏，其中一个叫《四面出击》，游戏名字是手写在软盘的标签上的。这个游戏是一个固定场景的射击游戏，有点像坦克大战，是用 wasd 控制移动，用 ijkl 控制四个方向射击子弹。这个游戏的关卡的场景好像都是一样的，只有敌人出现的频率不同，但我很快就玩的极其熟练，可以无限玩下去。还有一个《空手道》的游戏，一开始角色从悬崖爬上来，但是不知道按什么健才能出招，好像反应非常迟钝，根本第一个怪都打不赢。另外还有一个好像是打金块，屏幕上有一个标志了 HELLO 的金块阵列，吃完了也没通关，不知道怎么继续。还有一个好像马里奥顶金币的，好像也只有一关。

再后来，我妈又给我拷贝了一堆软盘，其中有一个游戏叫《特种部队》，这个游戏在进入后，就是选择关卡和角色，选完之后，画面就定住在一个敬礼的士兵那里，旁边写了两行英文。我认为游戏一定是出问题了，因为那批软盘有好多都是坏的，无法正确读出程序而卡住的。直到几年后，我学会了查英文字典，才知道上面写的“turn over the disk”是“反转碟片”的意思，我试着从驱动器里抽出软盘，翻过来插进去后，游戏画面居然出现了！具体是玩的啥我已经没啥印象了（好像后面的还是卡关了，不知道该怎么玩），但是游戏画面出现那一刻，我太激动了，感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本来我也想学习一下打字，而不仅仅是会游戏用的这几个键，所以我专门练习了从A-Z的顺序打字，可以打的飞快，即便这样，我还是对敲程序一筹莫展。

那个年代的 APPLEII 上的游戏，大多数黑白的(其实是彩色的，但是好像要加某种特殊的显卡，但是我们都不懂)，对比 FC 彩色的画面，总是单调的，而且键盘用着也不是太顺手。加上各种软硬件故障和文字更多的游戏（我怀疑当年我玩过最早的 RPG 游戏《巫术》），所以觉得游戏来说，街机第一、FC第二、电脑第三。心里想过，以后如果发财了，就买一台街机放房间里日夜玩（当时甚至没想过多买几台）。

少年的时光，有很多苦恼，但也有很多游戏带来的快乐。虽然知道一定得好好读书，考个好点的学校，但还是觉得打游戏是世界上最好玩的事情。

狂欢

上高中之后，活动圈子明显变得更大了，也接触到了更多的游戏机室。譬如在洪德路附近，就有一个机室有著名的《神鹰一号》，虽然当时不知道这个游戏名字，但飞机可以分体又合体，和动画片里面的桥段太像了，感觉非常震撼。在同福路口“汤圆王”旁边，也有一家天天塞满人的游戏机室，那里有《古巴战士》《警察抓小偷》《越狱》等好多以前没见过的游戏。而且还有一个游戏，是横板跳台类型的武打游戏，主角有一把短距离投掷的斧头，第一关有一些佛教金刚之类的背景，会伸出长矛打击玩家——我一直找不到这个游戏的真正名字。

印象最深的是经常骑车去逛文化公园旁边的文园电器城，那个时候里面全是卖游戏机和卡带的，我记得一楼是最高档的，有一家店是卖 PCE 游戏机，画面极其精美。楼上有2层，其中有一家天天在玩《马里奥医生》，还有一家天天在玩《幽游白书》，在那里我第一见到的“世嘉五代”，画面实在是太好了，而且还有一款中文的游戏《三国志列传》，不过那个游戏机高达 500 多元，可望而不可及。我记得我最后一次买动作游戏的 FC 卡带，价格60，是一个叫《机械战警3》的游戏，其实应该不叫那个名字，现在查回来，应该就叫《特救指令》，这个日文汉字在封面上就有。那个时候还有《踢王》和《火炮》可以选，但是最后还是选了这个。那个年代的游戏似乎都有一点 bug，可以按出一些 10 条命之类的“秘记”。这个时候的卡带，除了黄色外壳以外，就是一片小小的电路板和几个圆形的黑色圆形水滴封装了。

那个时候，我还有一盘 4 合一的卡带，里面有一个叫《燃烧战车》的游戏，最开始觉得这个游戏很无聊，不知道怎么玩，就在画面简陋的丛林里走来走去打拳，只是敌人面向你才会发现你，你可以偷袭。后来在北京路的科技书店，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本叫《电玩迷》的书，里面介绍了这个游戏，居然是可以用门卡进门的。回去立刻就实验了一下，果然进入到了一个大楼里面，原来这个游戏这么好玩！还是不懂日文坑了我啊。后来我一卡关，就骑车几公里跑去书店看这本书，很可惜最后也没有买下这本书。另外有一个借来的游戏卡，叫《未来战士》，主角是一个人丢盾牌，但是很快也会卡关。原因就是看不懂日文，其实这是个动作 RPG 游戏，可以购买道具越过悬崖进入俯视角游戏，也是通过看这本书才重新玩起来的。还有一个叫《七宝奇谋2代》，也是一个 RPG，虽然文字全部看不懂，但是有了这类游戏的理解后，终于可以玩起来了。后来懂得了一些“智力游戏”的玩法后，《剑之达人》《飞龙之拳3》《圣斗士星矢》也都能够通关了。这个阶段在街头巷尾各处，出现了大量的出租游戏卡的小店，所以有很多游戏，都是租回来打通关的。

说到文字不通，有个 FC 游戏叫《吞食天地》1代，由于看不懂 RPG 的菜单，不知道可以装备武器，一开始打黄巾军都非常费劲，后来硬是靠十几个小时的练级，练到可以赤手空拳干死张角。那个时候，我玩过的最后的 FC 游戏，应该是《圣火徽章 外传》（这个卡带居然附送一本彩色的小册子！），我已经不记得是和哪个同学合伙买的，还是怎么来的。这个战棋游戏当时让我很着迷，但是最糟糕的是，居然不能存档，后来为了通关，三个小伙伴三班倒的玩，连续玩了一天一夜后还是没能通关。后来还是合伙买了一个带记忆的，第一次发现卡带是有电池的。有了电池的加持后，我们开启了狠刷经验的过程，后面为了在第一个城池攻坚战中，把携带龙盾的守将杀死，获得龙盾，想了很多种办法，也猜出了地方 AI 的规律。后面陆续又发现了隐藏的路口（某个神殿背后），以及在森林里迷路的破解

后来，又通过租卡带旁观过同学玩《龙珠》FC 的版本，是个卡牌玩法的 RPG，里面有仙豆等等东西，虽然日文是一点看不懂，但大概还是玩的懂。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正直夏天，但是我们的电风扇必须对着游戏机，防止它过热而死机，我和小伙伴则在旁边挥汗如雨。后来 FC 非常流行《霸王的大陆》，由于比较难借到，所以玩的总是断断续续的。

这个阶段，我比较少去街机室了，因为那个时候大部分都是《街霸2》，我也想练的厉害一点，可惜钱包不允许。那个时候大部分的游戏机室都是3键街霸，也就是只有重拳、中拳、轻拳。只有少数游戏机室有6键的街霸2，其中一家就在沙园。那个时候比较流行的是另外一种游戏机室，是里面放几台世嘉和超任，按时间收费。高中的很多个中午，我就一家家的这种游戏机室“流浪”过去，大多数都围观。那个时候看过别人玩《46亿年前的故事》《皇家骑士团》《三国志III》，那个时候，海珠电器城、海印电器城都是有买游戏机的，我第一次看见超任，就是在电器城，当时正在玩《街霸2》，和街机真是一模一样。后来还看到过 3DO 的游戏机，卡带有两个砖头那么大。这个时候，我的目标已经是世嘉了。而且，市面上还出现了第一本游戏杂志——《Game集中营》！从此之后，每一期我都会买，没钱买游戏机，那就看杂志过干瘾吧！

当时在文园电器城，看见了人生第一款中文游戏《横山光辉·三国志列传》，就觉得黑色的那个世嘉五代游戏机，就是最牛逼的游戏机。自己是买不起的，所以就忽悠有钱的同学买，在我的使劲忽悠下，某个有钱的同学终于买了。但是不知道为啥，他买了一盒《太平记》，里面的日文终于不是好像 FC 游戏一样全假名了，而是有一些汉字了，甚至大部分的重要信息都能看懂。这个游戏有两个剧本，还可以地图征兵、练级，特别是战斗过程还是有一点动作成分的。可以看出那个年代的战棋游戏，并不是非常单纯的集中在大地图策略上，而是希望更“真实”的提供战斗体验，这和多年之后的《全面战争》的思路是一样的。不过由于技能限制，很容易顾此失彼，让玩家打出一些“高交换比”的战斗，从而减弱了整体战略策略的乐趣，所以之后的战棋都比较不会这样设计了。（SS 的《龙之力量》又试验了一把，还是一样的结果）

后来，另外一个有钱的同学也买了 MD 游戏机（世嘉五代），他手上是一盒《天下统一》，这个游戏是类似《霸王大陆》的战略游戏，战斗画面却非常简陋，只有上中下三路和奇兵一路，角色数值也很简单，我记得大部分都是两位数，而且这个游戏的电脑思考时间不是一般的长。但是当时玩的时候，却觉得战略思考深度很不一般，行动的先后指令，分配兵力到不同的城池，都是很关键的。玩起来爽快感不如《太平记》，但是思考的乐趣却常常能在关上游戏机之后，还能在大脑里面反复回味。

再后来，就是玩到了《大战略2》，这个游戏我玩了三十年。当初这个游戏，还附赠一本厚厚的说明书（那个时候的盗版商还挺良心的）。虽然我不是军迷，但是看到这本书还是很过瘾的，可惜的是，这个游戏一开始并不懂得怎么玩，也不知道 ZOC 控制区域的概念，只觉得这个游戏难度太高了，走不动格子，敌人还会不断的生产，就要用步兵连占领城镇也是靠猜出来的（自己的城镇被敌人占领过）。当时打到华沙就打不动了，因为电脑思考时间实在太久了。一直到多年以后，看了别人的功能，才发现这个极其复杂的战棋游戏的乐趣所在。

再过了差不多一年，有钱的同学又买了一盒《光明与黑暗I》，基本上我是围观的，但是很快就卡关了：第一章结束的时候，是需要调查在王宫中瀑布石边的墙上有一座浮雕，打开开关才能去下一关的。但是由于看不懂日文，就全图瞎逛，始终找不到出口。直到几年后，不知道哪里打听到要调查那个浮雕，才重新开始玩。同样卡关的，还有《吞食天地2 诸葛孔明传》打到赤壁之战，需要在一个城市里面的松树下调查，获得过关道具“松枝”才能继续剧情。——这些卡关的设定，在当年作为玩家，完全没有骂制作组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的观察能力不足而已，和现在玩家动不动骂游戏骂的狗血淋头完全态度不一样。后来又租了《光明力量2》来玩，有了之前的经验，虽然还是漏掉了很多“隐藏”道具，但也发现了很多。探索这些隐藏秘密，成为了这个游戏的重要乐趣之一，每次我们找到隐藏的角色加入，就能开心不已。

在连续攒了几年的钱，以及卖掉了 FC 游戏机，以及和另外一个小伙伴合伙凑钱之后，终于买了一台梦想中的 MD，我还记得那天有多高兴，甚至我都不记得当初玩的是哪个游戏了。在真正玩上这个游戏机之前，我曾经幻想过 1000 次各种好玩的游戏的细节，远远超过了后来真正玩到的内容。有了游戏机之后，好像租过《格斗三人组》《索尼克》等等动作游戏，最后让我留下印象的是《忍 3》，这个游戏的动作设计、音乐和关卡，今天来看也是非常优秀的。后来还玩了一下《影忍舞》，这个游戏当年我认为是个烂游戏，因为它虽然带个狗，但是自己被敌人碰一下就挂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解谜游戏。

在租了一段时间的卡带后，海珠电器城第一次出现了一家店铺，可以提供烧录卡带的服务：需要玩家在它那里买一个卡带电路板（几十块），然后逐个购买存储容量为 4M bits 的 IC（EPROM 每个高达 120 元），然后每次烧录按游戏容量来收费，一个游戏也就几十块钱。整体算下来，比几百块买 MD 卡带还是划算的多，这家店还同时支持 SFC 卡带烧录。当时 SFC 的磁碟机（香港的小博士）高达 2000 元，虽然买游戏拷贝两张磁盘很便宜，但是整体投资远远超过了一般学生的能力，这也是当时没有买 SFC 的原因之一。在合伙买了烧录卡后，我还玩了《皇室血裔》《特殊部队357》《忍者武雷传说》《梦幻模拟战2》这些战棋游戏，以及其他一些不记得名字的游戏。印象最深的是《忍者武雷传说》这个游戏居然没有电池也能记录进度。《梦幻模拟战2》虽然一开始感官有点奇怪，但是后面发现了兵种相克后，就兴趣大增。这个游戏第一次通关纯粹看数值，全部都转职成为骑兵，结果碰到枪兵敌人之后一点都打不动，只能靠魔法一点点磨死，后面才发现步兵的升级兵种“鬼头兵”对付石像枪兵简直砍瓜切菜。

再后来，我在另外一个同学家，发现了一个神器，彻底让我游戏自由了。这个同学的爸爸当时好像是在家加工卡拉OK点歌机的，他家的 PC 386 电脑虽然连硬盘都没有，但是却连接着一台申请的设备：EPROM 烧录机。当时我们两个人就琢磨，是不是可以用这个设备，来自己烧录 eprom 来玩，因为我们直到，带玻璃小窗口的 eprom，在紫外灯照射 40 分钟后，是可以消除掉所有信息的。于是我们仔细的看了 IC 上的编号：27C040，TI 生成，产于新加坡。然后我们去电器城买 EPROM 的铺子问了，这种型号的 IC，价格只卖 60 元！游戏店真是太黑了，居然翻了一倍的价格卖给我们。直到了 IC 可以买到之后，剩下的就是尝试自己烧录。由于 MD 的游戏磁碟市面上很难搞到，所以只有 SFC 是可行的，加上当时 MD 已经没有太多好游戏了，特别是 RPG 很少，所以我们觉得先卖掉 MD 换 SFC。

那天我和那位同学一起去了二手电器市场，我的书包里是游戏机，他背着游戏机的盒子（当时真的是宝贝，盒子都留着），两人骑车到了市场，然后前后脚走进了市场，完全没留意门口闲坐着一帮人，正看着我们。在市场里面转了几圈之后，我们顺利的卖掉了 MD，卖了大概 400 还是 300 我不记得了，我把钱揣进自己钱包，然后同学把盒子给了店主，两人就骑车离开了市场，我在前他在后。在一个红绿灯处，我们分开了，我先过了路口，他在后面。我于是等他过来一起走，结果等了好久，不见他上来，于是回头找他。发现他在原来路口地方，沮丧的站着，他说：他被抢劫了，钱包里的 20 块被抢了。——这让我又一次见识了世界的凶险，幸好我们两个是分开的，而且他带着盒子，被误以为是有钱的。

有了 SFC 之后，我们买了一个 SFC 的卡带电路板和 IC，然后开始了自己的烧录测试。但是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一个 IC 的容量是 4M，而一张 SFC 磁碟游戏的文件是 8M，没法分割出来啊。但是烧录店是可以做到的，这里一定有一些技术含量的“东西”。于是我又去电器城逛，试图搞明白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正好，那个电器城第二家搞烧录卡带的店开张了，这第二家店的店主是个阿姨，对于电脑这类东西不是很熟悉，有一次软盘出问题不能复制，我就自告奋勇去帮他解决，实际上就是软盘满了而已，我用 dos 命令删了文件就好了。一来二去熟悉了之后，每次我去，都能帮她处理几个软盘，然后就在她的电脑里，发现了那个用来分割磁碟游戏的软件，是一个很小的 exe 文件。那天，我又去帮她解决问题，最后偷偷的把这个 exe 拷贝了出来，但是代价是：我的自行车被偷了！——因为那天搞得太晚了，看守自行车的人下班了。后来无奈，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问街边一个水果店老板讨了几毛钱（还不够一块），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幸好司机也没有为难我，也可能自动售票投币箱里面一把毛票可能也看不清。

比较搞笑的是，有了 SFC 烧录卡之后，我玩的最多的，居然是 SFC 版本的《梦幻模拟战 2》，因为新加了几个路线，所以玩了好多遍。甚至直到十年之后，居然还在手机模拟器上又通关了几次。除了 SFC 的游戏太多了不太好选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当时的卡带电路板只能插 4 个 IC，也就是只能放进去 16M 的游戏，而《最终幻想》之类的大作，当时已经普遍超过 16M 容量了，就算能烧录电路板也插不下，而且也没有制作电路板的设备。

高中阶段，也是 x86 PC 进入中国的世界。我记得最早的 PC 都没有硬盘，但是不妨碍我们拿着一张软盘就开始玩游戏。那个年代最讨厌的事情是 DOS 系统盘，因为如果那张软盘损坏了，就连电脑都无法开机。那个时候我曾经揣着两张 5.25 寸的软盘，走街串巷的去同学家蹭电脑玩。而那个时候的 PC，即便是 386，也高达 1 万元左右。那儿一张软盘能放下的游戏屈指可数，我记得就有《模拟城市》和《三国志》。

后来，又有一个有钱的同学，买了一台电脑，居然带了 40M 的硬盘，这让电脑游戏一下子变的无比高档，因为有很多电脑游戏都中文的！虽然很多电脑游戏是台湾开发或者汉化的，但是比起因为文字原因被卡住的游戏机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甚至早期 windows 3.2 自带的《扫雷》，都能让我和小伙伴度过一个个无聊而炎热的中午。那个时候，也有了一些复制游戏软件的店铺，按复制的软盘数量收费，好像是一张 3 寸软盘 14 块钱。我和小伙伴们凑了一下，复制了 7 张软盘的一个大型游戏《美少女梦工厂》，这个游戏为了防止盗版，启动的时候是需要翻开游戏说明书输入密码的，所以店主也很专业的给了一张密码的复印纸我们。后来，我们为了自己复制游戏，自己学了 DOS 命令，学会了 xcopy，还有收集了 hd-copy 这个软件，对于 backup/restore 命令参数也烂熟于心，甚至不知道哪里拷贝了十几张软盘的 3ds 软件，搞起了 3d 建模，那个时候，玩 3d 软件也算是游戏的一种，只不过这个游戏的说明书有点厚，大概有 300 页。

在软盘和硬盘逐步普及的过程种，大众的电脑也从 286 逐渐向 486 升级。这个过程中，有两个游戏是我认为最有趣的，一个是《DUNE II》，一个是《美少女梦工厂2》。《DUNE II》是现代即时战略的鼻祖（之一），当时觉得简直是战略和动作游戏的完美结合。而《美少女梦工厂2》的特点，除了是一个优秀的策略游戏外，还有 RPG 和解谜的元素，有大量的隐藏剧情和道具。那个年代，还有一个叫《武侠英雄传》的中文 RPG，也耗费了我大量的时间，其实这个游戏设计的非常无聊，基本上就刷怪升级打boss，一点其他特性都不带的，但是因为那个年代中文游戏奇缺，所以也是硬着头皮打通了。后来电脑上的战棋游戏越来越多，譬如《炎龙骑士团》《天使帝国》《特勤机甲队2》等等，渐渐游戏的时间变得不够了。

在高中最后一年，电脑开始装备 CD-ROM 了，光盘这个东西简直当年看就是神器，一个光盘顶几百张软盘。缺点就是，即便装备了双倍速 CD-ROM 驱动器，那个读取速度还是异常感人。特别是当时 120 元买的一张游戏光盘，里面全是 arj 压缩格式的文件，等到一个个拷贝出来，再解压，再运行，往往试玩一个游戏得花一个多小时。在高考压力得情况下，一个高中生一天并没有多少时间来摆弄电脑，而且还是蹭别人家电脑的情况下。

反而是高考之后，我的一个最要好的朋友，家里花了万元巨资，买了一台 486 之后，我在他家里玩到了《仙剑奇侠传》，这个游戏在后来的《大众骗子》，啊不，大众软件杂志上常年霸占游戏榜第一位。后来又搞到了一盘《C&C》，这个游戏既然要两张光盘（后来发现有一张其实就是个 CD 音轨盘而已）。这个游戏给我的震撼太大了，第一关屠杀村民的场景，感觉就是一部战争大片，士兵还会卧倒……对比《DUNE II》简直是另外一个时代的作品。再后来，我的一个同学常年沉迷《轩辕剑》的炼妖壶，虽然我觉得那个 RPG 挺冗长的，但还是花了很多时间围观。

在高中后期，特别迷恋电脑，以至于每天中午都去学校的图书馆（实际上是一个阅览室）读报纸，那个时候电脑的报纸特别少，我记得只有 3 份：《电脑报》《电脑商情报》《电脑教育报》，而且还是双周版，也就是每两周才出版一份。我一般周一就把三份报纸都看完了，然后的周二、周三、周四就重新读，直到报纸夹缝里的、边边角角的广告都认真读完。并且内心无数次盘算，如果我要买一台电脑，配件应该怎么配：肯定不配 INTEL 的，cyrix 的 5×86 性价比高，声霸卡可以不要……后来在报纸上听说了互联网，感觉这个东西一定是未来最重要的电脑科技！因为那个时候，家用电脑可以作什么用，报纸上还有长篇累牍的讨论，说来说去都是打游戏和看 VCD。我觉得只有互联网联通了家用电脑，电脑才能真正发挥更大的作用，至于什么作用，当年我也想不清楚，只是觉得这绝对是未来的趋势。于是我报考大学志愿的时候（那个时候先报志愿，然后再根据分数录取，报错志愿的后果很严重），我就找互联网相关的专业，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当然也找过游戏开发的专业，更是没影子。最后找了一个专业，号称是面向互联网的，就是当时的“信息工程”专业。后来发现这个专业也就两三门课和互联网稍微擦到边：C语言、操作系统、计算机网络（硬件）。不管怎样，游戏瘾少年的理想，就这么和互联网搭上了线。

说到街机，高中的时候，《街霸2》的泛滥一度到我失去逛街机室的兴趣，那个时候还有很多魔改版的《街霸2》，譬如《升龙》《降龙》之类的，一个升龙拳几十个波动拳发出去那种，我觉得这种游戏太无聊了。但后来，渐渐出现了很多有趣的横板过关游戏。其中我玩的最多的事《战斧3》，可以骑乘螳螂、蝎子在中世纪魔法世界中大战，可以砍掉海怪的触手当食物，还有各种攻城武器可以用，真是觉得太好玩了。而且这个游戏的 Z 方向攻击判断很小，你只要上下走基本怪打不到你，所以这个游戏是我和几个小伙伴（可以 3 打）最常投币的。甚至高考最后一科刚结束，几个小伙伴就一起骑车来到游戏机室，狠狠的打了一把《战斧3》，投了好多币直到把最终 BOSS 干趴下。后来，街机里的《魔法之剑》，就是那个可以带一个 NPC 跟着你的类似 RPG 的游戏，还有刚刚出现的《合金弹头》（SNK 公司出品），都是吸引我重回街机室的游戏。不过，那个时候的游戏机里面，出现了很多赌博机，那种游戏对我这种守财奴来说，是非常不划算的，我几乎一次都没玩过，而且也很讨厌它们占据了其他游戏机的位置，甚至后来被有关部门查封的时候，心里还暗暗叫好（因为有一个小伙伴也迷上了这种游戏，他数学非常好，往往能做到 ROI 大于 1，不过因此他也更少时间和我玩“真正”的游戏机了）。

虽然学生时代，也有很多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回想起来都是快乐的记忆，这里面镶嵌的，就是一段段去蹭游戏的期待心情。无数个夕阳和夏日，在回忆里填满了开心。一路写，一路想起还有很多玩过的，觉得有趣的游戏，没有写进去，还有一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