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奥丁领域》的故事是基于《尼伯龙根的指环》改编的，这在官方资料和粉丝考据中都被证实过。但当我尝试去回顾游戏中的文本内容时，却发现了一些非尼伯龙根指环的要素，比如薇尔维特被日站玩家称为“赤ずきん（小红帽）”，比如梅尔瑟蒂斯和青蛙英格威的桥段，比如伴随格温多琳的那只蓝色小鸟，这些都与经典童话中的著名形象相吻合。尼伯龙根的指环和北欧神话是毫无疑问的核心主题，但这些明显和不明显的童话元素，很可能是设计者有意为之的。

这让我开始想象或许《尼伯龙根的指环》不是制作者所参考的唯一文献。在角色们的名字、形象、经历里，是不是还藏着其他经典故事的影子？这些神话是怎么在设定中产生关联，又最终融合进《奥丁领域》的故事的？

于是有了这篇文章。

格温多琳Gwendolyn

【名字】

当检索Gwendolyn这个名字时，会找到这个名字的释义是“白色，无我的付出，公平”。而姐姐格莉瑟尔达Griselda的名字释义中，gri-代表“灰色”，-selda意为“英雄，智慧”。在故事中，起初被格温多琳误认为是自己阴暗面的蓝色小鸟其实是格莉瑟尔达，这只小鸟成为了格温多琳和奥兹瓦尔德感情的中间人（灰色女英雄将黑色剑士引到了白色女武神面前），又在终焉决战前将战胜巨龙的关键告诉了格温多琳。而格温多琳在奥丁两难时的牺牲和不愿再将指环交给奥丁的决断，也表现出了她“无我”和“公正”的高洁品质。

【形象】

格温多琳名字中的“白色”也反映在了她的服饰上，不过圆盘状蓬起的裙撑和包裹在头部两侧的羽毛装饰都会让人想到芭蕾舞《天鹅湖》的舞服。尽管《天鹅湖》中女主角不叫布伦希尔特（格温多琳的神话原型），但王子仍是齐格弗里德（奥兹瓦尔德的神话原型）。很巧的是，《天鹅湖》中也有一白一黑两只天鹅，而传说中的女武神也有化身为天鹅的魔力。

另外，格温多琳的发型发饰和香草社早期作品《公主皇冠》中女主角格拉德莉尔Gradreil十分相似，格温多琳、格莉瑟尔达、格拉德莉尔三人的名字首字母都是G，而《公主皇冠》中也有一对公主姐妹相貌相似、服饰配色为一蓝一紫，而在《公主皇冠》的维基页面中“《奥丁领域》最早是作为《公主皇冠2》企划被提出的”的信息也印证了这一点：《奥丁领域》继承了许多《公主皇冠》的设定，说是精神续作也不为过。

【经历与关系】

故事中格温多琳的经历大多维持了《尼伯龙根的指环》中布伦希尔特的命运，作为女武神受罚沉睡、被穿过火墙的英雄唤醒、得到爱又失去爱。因为女武神和《尼伯龙根的指环》本身就是来源于北欧神话，所以对格温多琳经历来源的追溯基本都会回归到北欧神话。不过，那只伴随在格温多琳身边蓝色小鸟总会让人想起梅特林克的童话《青鸟》，只是追寻着青鸟的并不是格温多琳，而是奥兹瓦尔德。在《青鸟》的故事中，兄妹俩看见过变为青色的黑鸟，而最终变成青鸟的是他们家的白鸽；为了追寻青鸟，兄妹俩走过了许多地方，有记忆之土、夜之宫、精灵们的树林、坟地、未来之园，微妙的有些贴合《奥丁领域》中的几个地点。而这个童话中的青鸟常常被解读为幸福的象征，结合故事后又被理解成不同的教诲，其中一种就是“即使幸福就在身边，也往往容易被人忽略（しあわせはすぐそばにあっても、なかなか気がつかないもの）”，一如格温多琳一直渴望的“爱”。在将指环交给奥丁后，面对失落的奥兹瓦尔德，她才认识到自己的感情；而或许她一直认为“求而不得”的父爱，早就在她的武器名“冈格尼尔（Gungnir）”上有了答案。

奥兹瓦尔德Oswald

【名字】

奥兹瓦尔德名字来源于戏剧《李尔王》，这可以通过序章剧情中奥兹瓦尔德的父亲的名字、终章中加隆王所透露的他与泰坦尼亚王室的血缘关系追溯到：埃德加（Edgar）、埃德蒙（Edmund）、奥兹瓦尔德（Oswald）都是《李尔王》中的角色名。

另外，在芭蕾舞《天鹅湖》的故事中，与王子齐格弗里德相爱的白天鹅叫做奥黛特（Odette），后来却被她的姐姐黑天鹅奥德丽（Odile）冒名顶替、取而代之，差点失去了王子。在《奥丁领域》中，冥界女王奥黛特（Odette）将奥兹瓦尔德困在亡者的国度，无法回到格温多琳身边。而在与冥界女王奥黛特交手的主角中，只有格温多琳真正杀死了奥黛特：能够击退冒牌货的只有真正的“白天鹅奥黛特”——格温多琳。

顺带一提，另一个阻碍奥兹瓦尔德情路的人——欧尼基斯王（Onyx）——的名字首字母也是O，和奥兹瓦尔德自己的名字首字母一样。如果奥丁也算的话，那么奥兹瓦尔德人生里名字首字母是O的人也未免略多了一点。

【形象】

在《奥丁领域》的设定书中，制作者透露奥兹瓦尔德的形象基本维持了初稿的方向，身着漆黑骑士甲的剑士。这身漆黑骑士甲或许没有什么特殊的来源可以追溯，不过奥兹瓦尔德的武器有着另一番故事。游戏文本中没有太多的介绍剑的由来，只说了这把剑是由精灵王国的矮人工匠布洛姆打造的，还有这把剑有着“黑暗魔力”（具体是剑上有奥黛特的加持还是奥兹瓦尔德身上有，这点不太明确）。从外观上看，和柯内琉斯的剑不同，奥兹瓦尔德的剑只有前端部分是由魔晶构成的，让这把剑看起来像是在一把断剑上嫁接了魔晶而铸成的武器。

《尼伯龙根的指环》原型是《尼伯龙根之歌》，而《尼伯龙根之歌》又是以《沃尔松格传奇（Volsung Saga）》为范本写成的。在《沃尔松格传奇》中，宝剑格拉墨（Gram），也就是《尼伯龙根的指环》中的宝剑诺通（Nothung），是奥丁赐予沃尔松格王的“礼物”。奥丁将宝剑插入宫殿中的一颗大树上，称谁能拔出此剑，谁就能拥有它（在一些未经考证的版本中，拥有的不止是宝剑，还有王权，奥丁还很扎心的说品行高洁的人才能拔出剑）。沃尔松格的儿子齐格蒙（Sigmund）成功拔出了剑，但齐格蒙妹妹齐格妮的丈夫西格尔（Siggeir）没能拔出。品行低劣、性格偏执的西格尔十分嫉妒齐格蒙，提出用金钱买剑未果，便设计杀害了沃尔松格氏族的人，直到只剩下齐格妮和齐格蒙。齐格妮设法保下了齐格蒙的性命，但一位女预言家告诉齐格妮“只有沃尔松格家族的纯正血脉能够复仇”，于是齐格妮隐瞒身份和齐格蒙生下辛菲特利，后来齐格蒙和辛菲特利用格拉墨宝剑报了仇。在齐格蒙晚年和伦格费（Lyngvi）王战斗时，奥丁收回了对他的眷爱，以永恒之枪击碎了宝剑，齐格蒙因此战死。宝剑的碎片后来被送到了齐格蒙的妻子，也就是齐格弗里德的母亲手上。齐格弗里德在矮人雷金的教养下长大，雷金想让齐格弗里德帮自己杀死巨龙法夫纳，于是将碎片重新打造回完整的宝剑，交给齐格弗里德。

或许这就是奥兹瓦尔德剑上的魔晶只有一半的由来。我们后面还会提到这把剑的传说和Lyngvi这个名字的。

或许是我在看到神话之后脑内自行补完了一出宫廷大戏，不过游戏中真的没有哪个NPC对话提到过埃德蒙王兄弟和断剑的事情吗？一段埃德加用奥丁送给加隆王的魔晶宝剑砍断了（不记得是加隆王还是埃德蒙的）王室佩剑、加隆王震怒夺去了王子的继承人身份和宝剑、将他赶出王国的剧情桥段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但资料库的文本里没有，主线剧情里也没有，希望会有重通游戏的网友能来指正我吧……

【经历与关系】

正如前文所提到的，奥兹瓦尔德的亲缘关系有很大一部分来自《李尔王》，而除了被精灵利用、杀死巨龙、穿越火墙娶得女武神这些桥段外，奥兹瓦尔德和格温多琳一样，追寻着求而不得的“青鸟”，却发现原来“青鸟”一直在自己身边：奥兹瓦尔德从来就没有被自己的父亲抛弃过，他是在爱与祝福中被托付给精灵养育的。

梅尔瑟蒂斯Mercedes

【名字】

单从人名“Mercedes”溯源，会找到这个名字与圣母玛利亚（Maria de las Mercedes）有关，根据《奥丁领域》设定书中制作组给出说法，梅尔瑟蒂斯原设计名为“泰坦妮娅Titania”，意为“大地之女/母”，或许是想呼应真名“世界树“。另外戏剧《仲夏夜之梦》中有一位妖精皇后，她的名字也是“Titania”。

【形象】

梅尔瑟蒂斯外表和服装都是很典型的精灵，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神话或童话来源。在奥丁领域的Fandom wiki上，有说法说是梅尔瑟蒂斯的形象继承了《公主皇冠》中的一些设计。梅尔瑟蒂斯手上的十字弓武器也是同样，无论是武器的名字（Tasla/Riblam）还是大招技能的名字（Brionac）都很难追溯到某个神话武器，但魔晶的红色和剧情给出了另外一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五把魔晶武器会分为蓝红两个颜色，而红色武器中薇尔维特的颜色又略有不同。在梅尔瑟蒂斯路线中与矮人工匠布洛姆相关的剧情表明，奥兹瓦尔德和梅尔瑟蒂斯的武器都出自布洛姆之手，而在资料库文本中关于科尔多隆结晶炉的内容，间接表明了薇尔维特的魔晶武器也是出自矮人工匠之手。而两把蓝色的魔晶武器则不同，它们都与奥丁相关：格温多琳的长枪（原型）本就是奥丁的武器，而柯内琉斯的宝剑则是奥丁赠与的礼物（无论是原型还是游戏剧情中）。

另外有一点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梅尔瑟蒂斯头上花冠的花是白色雏菊。白雏菊象征纯洁的爱情与友谊，花语是“隐藏在心中的爱”。这也是在真结局通关后的彩蛋插画中，蜿蜒着来到英格威身边的世界树根上开出的花。

【经历与关系】

梅尔瑟蒂斯线中与青蛙形态的英格威的桥段来源于童话《青蛙王子》的故事，任性公主失手将宝物遗落水中，青蛙帮忙找回后公主却拒绝兑现承诺（一个吻），青蛙被打飞濒死时公主感到悲伤亲吻了青蛙，青蛙变回王子与公主终成眷侣。除了与英格威的剧情之外，梅尔瑟蒂斯成为女王的成长路线更像时继承了前作《公主皇冠》的女主角的经历。《公主皇冠》中女主角母亲的名字为艾尔法兰Elfaran，而梅尔瑟蒂斯的母亲名为艾尔法莉亚Elfaria，发音和拼写都很相近。

在地图上，妖精王国所在的森林名为林格福德Ringford，Ring难免会让人想到指环。后缀-ford意为“港口，度过浅滩”，与河相关，或许是在暗喻《尼伯龙根的指环》中的莱茵少女。故事中的两把魔剑和最关键的指环都是在Ringford的精灵工匠手下打造出来的，尼伯龙根的指环也是用莱茵少女守护的黄金打造的。

薇尔维特Velvet

【名字】

Velvet一词直译是“深红色的天鹅绒”，通常也指颜色“深红”。和另外两位女主角一样，薇尔维特身上也继承了一些《公主皇冠》中的设定元素：她的祖国名为瓦伦泰Valentine，而《公主皇冠》中女主角的母亲艾尔法兰女王的全名为Elfaran De Valendia；她的母亲名为艾瑞儿アリエルAriel，而《公主皇冠》中也有一位名字相似的公主艾莉儿エリエル，这位艾莉儿公主身着蓝裙，有一位相貌相同的双胞胎姐妹，身着红裙。

在设定书中，薇尔维特的神话原型被确认为北欧神话中的女神弗蕾雅Freyja，这个设定并没有反映在她的名字上（更多的是通过她的外形表现），但她双胞胎哥哥英格威的名字表现了这一点，后文中将会详细介绍。

【形象】

由于头戴红色兜帽的外形，薇尔维特在日站常被玩家成为“赤ずきん（小红帽）”。虽然她的故事中也有狼，不过她的经历和童话《小红帽》的故事并没有太多重合的地方。薇尔维特的武器是一条带有魔晶的锁链，她的大招技能名为“魔狼之锁”，意指北欧神话中束缚魔狼芬里尔的锁链格莱普尼尔锁链，一度让笔者误以为薇尔维特才是应该在终焉章节中对战魔狼的角色。这条锁链也可能是在表现薇尔维特神话原型弗蕾雅的设定，因为弗蕾雅有一条项链Brisingamen，在古诺斯语中写作brisingr，是“火焰”或“琥珀”一种诗化后的写法。

薇尔维特女巫尖帽的短斗篷也是来源于弗蕾雅。弗蕾雅拥有一件鹰羽斗篷，让她可以翱翔于天空之中。在《公主皇冠》中也有一位头戴红色尖帽的小女巫，或许薇尔维特的小红帽造型更多的来源于这个两个参考，而不是童话《小红帽》。

另外在设定书中，薇尔维特的初稿是一位黑发黑皮肤、身上缠绕着蛇的舞女，制作组透露初稿的灵感来源于肚皮舞舞者。至于为什么瓦伦泰王国的三个角色外观设计都带有阿拉伯/波斯元素，暂且留到英格威的部分再作详述吧。

【经历与关系】

联系格温多琳名字中的“白色”和两人的姐妹关系，难免会让人联想到格林童话《白雪与红玫》。在这个童话故事中，一对姐妹白雪和红玫在搭救了一头会说话的熊精后，数次遇上一个刻薄却拥有许多财宝的矮人。最后熊精在姐妹面前把矮人咬死，褪下熊皮变成了一位王子，原来他被矮人诅咒，失去了人形和财宝。后来王子和白雪结婚，而红玫则嫁给了王子的哥哥。在《奥丁领域》某个错误结局中，奥兹瓦尔德彻底被魔剑的诅咒夺去了心智之后，他也变成了一只熊精（Bugbear）。

在游戏剧情中，薇尔维特多次被NPC称作“林中的女巫”，神话中弗蕾雅也是一位女巫。薇尔维特的故事线始终围绕预言/叙事诗展开，正如前文所提及的，《尼伯龙根的指环》改编自《尼伯龙根之歌》，而《尼伯龙根之歌》则取材自《沃尔松格传奇》，《沃尔松格传奇》又是记录了北欧神话的诗集《诗体埃达》中的一篇。《诗体埃达》中的第一篇名为《女巫的预言》，是一位女巫将远古的预言复诵给奥丁听，由创世、神族战争一直说到诸神黄昏、新世界诞生。薇尔维特的母亲艾瑞儿公主也是一位女巫，她也留下了她的预言。如果脑补奥丁和艾瑞儿公主的故事，或许就会是女预言家和奥丁神一一讲述世界过去、当下、和未来的情景吧。

另外，女神弗蕾雅有一位孪生哥哥，名为弗雷，资料表明弗雷有一个旧名（甚至可能是真名）Yngvi。另外一位女神弗丽嘉Frigga因为和弗蕾雅名字和部分经历相似，人们偶尔会把两位女神混淆。弗丽嘉是奥丁神的正室妻子，她也是一位预言者，知道一切未来即将发生的事，却从不泄露天机。据说薇尔维特和艾瑞儿公主长得一模一样，或许是参考了这一层关系。

薇尔维特命运多舛，在她的一生中遭遇了许多悲伤的事情。神话里说当弗蕾雅悲伤时，她会“流下红金色的泪水/红宝石和金币的眼泪”。不知道瓦伦泰王国的财富是不是就这么来的。

柯内琉斯Cornelius

【名字】

和奥兹瓦尔德不同，柯内琉斯这个名字并没有在《李尔王》中出现过。直接搜索Cornelius这个名字会找到两个人物，一个是罗马教皇，另一个是圣经中的一个罗马百夫长，两个人都与宗教有关。

Cornelius这个名字寓意“太阳之角，王权”，很符合他生为埃德蒙王的独子、泰坦尼亚王国王位的正统继承人这一身份。

尽管名字拼写不太一样，但关键音节有些相似的凯尔特神祗塞努诺斯Cernunnos可能是柯内琉斯的设定参考之一。塞努诺斯名字意为“有角者”，一般认为掌管狩猎、生育、动植物、荒野等，在新德鲁伊等宗教信仰中被称作“角神”，象征自然、太阳、收获、死亡、重生等。塞努诺斯有时会以手持一袋硬币（或谷物）和一个聚宝盆/丰裕之角的形象出现。关于塞努诺斯神在高卢文化中所扮演的角色有各种各样的解读，其中一种认为塞努诺斯与十字路口、阴间与轮回相关，象征着生与死的循环。

或许在《奥丁领域》的故事中，最终拯救小红帽、打倒了魔狼的猎人角色就是这样交给了掌管狩猎的角神柯内琉斯。顺带一提，女神弗蕾雅的职责中也包括了生育，想必薇尔维特和柯内琉斯一定会多子多福吧。

【形象】

想研究柯内琉斯的外形设定逃不过要回答一个问题：为什么是兔子？如果把柯内琉斯和薇尔维特在主线结束之后继续的结局看作是一个彩蛋的话，就会联想到“复活节兔”。作为多产动物的兔子，象征了春天的复苏和新生命的诞生。兔子是阿芙洛狄忒的宠物，而阿芙洛狄忒和弗蕾雅一样，也是司掌爱与美与生育的女神。在日耳曼人的传说中，春季女神Ostara曾经救了一只在冬季被冻伤翅膀的小鸟，将它变成了一只兔子。由于它曾是一只鸟，它依旧保留了生蛋的能力，它就是后来的复活节兔子。虽然一些学者试图将Ostara和弗蕾雅联系起来进行考究，不过复活节兔子还是和弗蕾雅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不过在《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童话中，除了猫之外更重要的角色，或许就是那只急急忙忙的兔子了。在《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兔子名为三月兔（March Hare），而有一句俗语叫做“疯狂如三月的兔子”，说的是野兔在早春为了繁殖生育而变得疯狂的现象。还记得掌管的生育的神祗是谁吗？

【经历与关系】

正如前文奥兹瓦尔德相关的内容中提及的，柯内琉斯所属的泰坦尼亚王室原型来自戏剧《李尔王》。Edmund、Edgar、Oswald三人的名字都和《李尔王》中的角色名一模一样，只有Cornelius这个名字没有在角色名单上出现过。不过，李尔王最疼爱的女儿寇蒂莉亚Cordelia的名字拼写与柯内琉斯的十分相近，可以说Cornelius这个名字大概率是从Cordelia这个女性名字转写而成的。

英格威Yngwie

【名字】

英格威的名字来源于弗蕾雅的孪生哥哥弗雷，而Yngvi是弗雷神的旧名，甚至有可能是真名。

【形象】

在古文献《冰岛之书Islendingabok》中有这样一句描述：“土耳其的英格威王（Yngvi King of Turkey）”，或许这就是为什么瓦伦泰王族的三个角色服装都有点波斯/阿拉伯元素，地图上的瓦伦泰王国废墟还是在沙漠之中。

【经历与关系】

表现了原型弗雷神特征的不只是英格威，还有他和薇尔维特的外祖父瓦伦泰王。北欧神话中的弗雷神有几件宝物：神奇的宝船，金毛的野猪，弗雷之剑，和能穿越烈焰的骏马。在游戏的资料库文本中，有内容提及瓦伦泰王和他的族人是搭乘飞船从遥远的彼方来到埃里恩大陆的。神话中弗雷的剑为了迎娶他的心上人被交了出去，使得他不得不在杀死巨人贝利的战斗中用鹿角作为武器（鹿角有没有让你想起谁？）。更有一些解读认为在“诸神黄昏”中，杀死弗雷的火巨人苏尔特Surtr使用的就是弗雷自己的剑，而巨人苏尔特的火焰剑和传说武器“雷瓦汀”是同一件武器。古挪威文献《英格林加传奇Ynglinga Saga》中提及，弗雷王晚年重病濒死时被手下藏进一个带有三个门洞的土丘，他的子民像弗雷王健在时一样缴纳税款：一个洞放金币，一个洞放硬币，一个洞放铜币。或许是人们的虔诚使得弗雷王的庇荫在他死后也没有离开他的子民，和平与美好的季节在他的土地上延续了下去。《奥丁领域》中瓦伦泰的货币也有三种，刻有瓦伦泰王家徽章的金币、印有剑与心脏图案的银币、和雕着公主头像的铜币。

事实上弗雷或许不是设定英格威这个角色时的唯一参考。在除了梅尔瑟蒂斯之外的剧情线中，英格威都是一个坑蒙拐骗四处搞事的家伙：在童年时他因误信奥丁而使科尔多隆失控、直接造成了瓦伦泰王国的覆灭；他将狄图雷尔的指环献给妖精女王艾尔法莉亚，间接引来了奥丁和拉格纳涅布尔王国的战火；他把柯内琉斯变成噗卡并送往冥界，机缘巧合之下放出了之后培育了灭世巨龙雷瓦汀的瓦伦泰王；他冒名顶替柯内琉斯欺瞒埃德蒙王，间接帮助了三贤者获得终焉的关键之一达可巴之术；在终章前，他又以自己的性命做抵押，换取冥界女王奥黛特的大军袭击奥丁的王国拉格纳涅布尔，随后还使用了禁咒达可巴之术，让在冥界受苦的泰坦尼亚先王加隆再次被达可巴之术吞噬人性，并获得了率领地狱大军践踏人间的机会。

可以说，终焉中的几个灾源都直接或间接的与英格威的行动有关。而北欧神话中同样“造成”了诸神黄昏的几个灾源的，是谎言与诡计之神洛基。洛基是冥界女王赫尔、魔狼芬里尔和世界巨蛇耶梦加得的父亲，在《散文埃达》（《诗体埃达》后作，被称为“新埃达”）的故事里他偷走过女神弗蕾雅的项链，还撒谎要将弗蕾雅嫁给矮人工匠，为了收拾烂摊子把索尔扮成女性替弗蕾雅出嫁，最终因诸多恶行被一名斯卡蒂Skadi的女神施以毒蛇毒液滴在脸上的惩罚，直至诸神黄昏才从束缚中解脱。在《奥丁领域》的剧情中，英格威偷走妹妹的锁链，扮成妹妹的模样和柯内琉斯打成一团，被斯卡蒂施咒变成了毒蛙、失去了英俊的外貌，属实是和洛基作死作到一个路子上去了。

结语

根据《奥丁领域》设定书与一些网络公开资料，制作方明确提及的参考作品只有《尼伯龙根的指环》、北欧神话、《李尔王》和前作《公主皇冠》，而没有给出过其他设计来源和参考方面的细节，但从内容的契合程度上来看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或许是一种确认偏误吧，因为我太愿意相信香草社的文艺本性了，以致于在解读时选择性的搜集了与《奥丁领域》设定契合的文字资料。严格点说，并不是所有《奥丁领域》中的设计都与神话契合，比如武器名称和技能名称的来源并不统一（柯内琉斯和梅尔瑟蒂斯的大招名来源于凯尔特神话），还有一些如Onyx、Titrel这样的找不到出处的名称。Titrel由于拼写相近，甚至让我一度怀疑是不是工作人员因为想不到合适的名字而留了个临时文件名_[title]_，最后误打误撞的成了Titrel。

在文案设定工作中，给一个设定叠不会反映在游戏内容里的高大上出处buff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难的是让它们互相契合。无论是否有原创作者给出的“正解”，我仍然认为本文中的观点是成立的：《奥丁领域》中的许多设定契合一些古典文学作品中的内容，制作者在创作过程中怀着敬意参考了这些经典作品。

通关了游戏放下手柄时，感觉像是完成一趟冒险之旅；而追寻着《奥丁领域》中信息遍游神话与传说，某种意义上也是一段旅程。这段旅程如果没有这个游戏作品，可能都不会发生。

感谢香草社。